广州名校校长的落马 择校乱收费现象调查

  广州东风东路小学是一所全省闻名的重点小学,校长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高级教师,然而就是这所在当地令人仰慕的学校,却出现了乱收费、私设小金库、校长收受贿赂、挪用公款等一连串的丑闻。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所名校可以乱收费,私设小金库?那些以捐资助学费为名义收取的择校费,难道真的是学生家长自愿交纳的吗?

  演播室主持人敬一丹:

  解说:

  这里是广州市越秀区东风东路小学,创建于1948年,是全国红领巾示范学校。小学高级教师有99名,占专任教师总人数的76%。在三年前当地人都叫它省重点小学。学校曾获得过许多荣誉称号,是学生家长心目中的名校。

  学生家长1:

  它又是名校,当然是比较好的选择了。

  学生家长2:

  当然是它的名气了,省一级的小学。另外东风东路小学整个师资力量还是很不错的,老师很优秀。

  解说:

  然而就是这所在广州市乃至全国都大名鼎鼎的小学,它的主要管理者校长刘燕文,却在今年11月8日锒铛入狱,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。她入狱的原因,一是利用名校资源向学生家长乱收费;二是私设小金库,谋取私利。

  邬琼 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检察院公诉科副科长:

  这个案子主要是分为三个部分,首先第一个部分是挪用公款,第二个部分就是受贿,第三个部分是故意销毁会计凭证。那么这三部分的犯罪事实,说白了实际上都是利用一个优质的教育资源来为个人谋私利的问题。

  解说:

  由于东风东路小学是当地的名校,很多家长想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念书,所以就出现了相当多比例的择校生。有了择校生,当然就出现了各种名目的择校费,也就有了数目巨大的钱财诱惑。校长刘燕文就是在这种择校背景下,一步步走上了犯罪道路的。

  刘庆生记者:

  像今年,东风东路小学择校生的比例有多少?

  刘宝玲 广州市东风东路小学教导主任:

  我们今年一年级新生大约是400多人,其中35%左右是择校过来的。

  刘庆生:

  在东风东路小学门口,我们看见了这么一块广州市中小学学校收费公示栏,在公示栏上我们看见,列举了很多的项目,其中教育硬收费项目其实只有一项,就是小学借读生的书本费,每个学期只有85元。这个钱并不多,而且只针对借读生而言。而下面这些代收项目呢,包括午休管理、校外活动、订报刊费,都是自愿选择的。在这个收费栏上,我们并没有看见择校费或者是捐资助学费这样的项目,那就更谈不上收费的标准了。虽然捐资助学费不在这个公示栏上,但是不可否认的一个现实是,这项费用对于很多家长来说,现在是小孩在义务教育阶段家里最大的一笔教育开支。

  记者:

  当时读这个学校交了多少赞助费?

  学生家长1:

  4万块。

  记者:

  花了多少钱,择校费?

  学生家长2:

  3万8千元,因为我不是地段生,所以肯定你要交捐资赞助费的,都是这样的。广州市小学都是这样的,你不是地段生嘛。

  解说:

  明明是择校却不叫择校费;明明是不交不行,却叫自愿捐资助学。而且这笔几万元的巨额择校费,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交的,很多家长还要千方百计托关系,才能把这笔择校费交上去。那谁掌握这个权力呢?校长刘燕文无疑就是手握权力的人。不少家长只有找到刘燕文,通过疏通她,才能有交择校费的机会。

  章卫东 广州市越秀区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侦查二科科长:

  在这个过程里面,还是存在一些家长给好处给这个校长,给刘燕文这个情况。

  邬琼:

  她掌握的就是一个优质的教育资源,她掌控了这个入门的渠道,所以来求她的人就特别多,也为她权力寻租提供了可能。

  解说:

  近些年来,由于名校收取的择校费用数额越来越大,广州市制定了一整套关于学校的收费管理制度,择校费也就是捐资助学费,必须统一缴纳到各区县的财政账户,其它代收代支的费用,也统一由各区县教育局的结算中心管理,学校是没有财务的。而东风东路小学校长刘燕文,却与学校报账人邓丽芬通过各种手段,私设小金库。经法院审理,在2006年到2008年期间,刘燕文将小金库的127万元挪用给其哥哥用于经营活动。

  梁可怡 广州市越秀区教育局纪委书记:

  这127万元是从小金库里面支出的,按有关规定学校是不允许私设小金库的。但是刘燕文为了逃避监管,以报账员邓丽芬的个人名义在银行开设私人户口,随意使用这些资金。

  解说:

  据检察机关查明,刘燕文利用东风东路小学的名校招牌,近三年来,与广州星河培训中心合作,以校中校的各种兴趣班为名违规创收。

  刘庆生:

  那这小金库里的钱到底是些什么钱?

  梁可怡:

  小金库的钱都是一些违规的资金,以各种名义向学生收取。

  章卫东:

  小金库的资金流的进出,有进有出这里面加起来应该有两千万元。总的金额有多少,她自己都说不清楚,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得清楚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因为她烧掉了,原始的东西没有了,那么第一个国家审计署,再审下去也是很难审计下去。烧了就是烧了,我们都不能够确定这个金额有多大。到现在应该说,我认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。

  解说:

  刘燕文敢于如此大胆地借着择校乱收费,任意挥霍学生家长的血汗钱,她靠的是什么?她靠的就是广州东风东路小学的这块牌子。

  劳凯声 首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首席教授:

  我觉得具体到这个个案,我想它可能会有很多因素,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制度上的因素。由于我们现在制度上有缺陷,就会导致有一些人,可以钻制度的空子,钻我们两种制度上的不均衡,会带来这样一个获利的机会。

  解说:

  刘燕文之所以能够疯狂理财,关键是手上掌握优质的教育资源。择校给她提供了温床。根据广州媒体报道,当地某些著名小学,在收费时还有“6、7、8”的规定:具有本区户籍的交6万元,没有本区户籍的但有广州市户籍的交7万元,广州市户籍之外的交8万元。

  我国《义务教育法》明确规定,不允许学校违反国家规定收取任何费用。收取择校费的做法显然是与义务教育法背道而驰的。

  学生家长3:

  全国上下都一样,择校这一块都不公平。条件好、条件差的家庭都不一样。

  学生家长4:

  当然我觉得很冤了,因为本身是义务教育嘛,然后为了择校再去花钱,我觉得是很冤的。

  学生家长5:

  好的学校真是挤破头,找各种路子、各种关系,花多少钱。

  解说:

  因为择校费而落马的校长,绝不仅仅是刘燕文一人。去年北京市著名的中关村三小的校长王翠娟,党支部副书记、副校长、教导主任、出纳五人,因为涉嫌贪污违规账外资金被捕。而据校长王翠娟自己交待,这个学校的账外资金过亿。紧接着,南宁市著名广西大学附中原校领导集体贪污的腐败案件又被曝光,从2004年到2007年间,他们收取了1600万元的捐资助学款,直接私分,大肆侵吞学生家长的钱财。因此要彻底杜绝校园里这种腐败现象,必须从取消择校入手。

  劳凯声:

  可以这样说,只要教育资源的分配上还存在不均衡的现象,那么择校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彻底地禁止。这就会使择校这样一种行为屡禁不止,到现在还成为一个很顽固的社会问题。

  演播室主持人敬一丹:

  名校校长犯罪落马,直接原因是学校乱收费和私设小金库,同时也暴露了教育资源失衡的问题,导致了名校校长们手中掌握了最优质的教育资源,他们可以将优质的教育资源转化为特权,从而为谋取私利提供了机会。所以要遏制名校校长以权谋私现象,根本的办法就是要改变教育资源失衡的状况,这样才能消除择校和由此带来的教育不公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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